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覆制人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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覆制人生

海上正卷起巨浪,四散開來的流浪犬被大浪拍擊,它們本就奄奄一息,為了救夏薇,遭受了青蛇之毒,它們無力在浪湧中保持平衡,一些被沖到海底去,沒有浮上來。

夏薇心急如焚,那些狗,它們的呼吸,它們的心跳,它們因為被水卷入海底而恐懼不安,夏薇如同和它們連成了一體,切切實實地體驗到了。

怎麽辦,該怎麽辦。

他想游下去,把那些狗救上來。

人魚的手搭圓木上,新奇地看著另一端的人類。夏薇不敢輕舉妄動,不單單是一個人魚,還有另外一只小一些的,浮在巨浪的邊,膽怯地觀望著,不敢靠近。夏薇註意到,那只膽小一點的人魚,在向近處的這條呼喊,他們說的是一種陌生的語言,夏薇聽不懂,但是他知道,那人魚是在讓面前的這個家夥撤離,遠離人類。

但是,圓木邊上的人魚並沒有理會同伴,繼續浮在近處。

過了一會兒,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。遠處驚濤駭浪,一場颶風咆哮著,但圓木幾十米半徑的範圍內,浪逐漸地縮小。那個小一些的人魚不見了蹤跡,沒多久,被海浪沖到水下的狗狗們都浮了上來,它們還活著,浮上來後,大口地喘氣,用地地扒著前掌,以免再掉下水去。

謝天謝地,狗狗們平安無事,九成以上的都活了過來,除了那些在斷崖上就已經失去的幾只。

夏薇的警惕性很高,偏偏此處風浪極小,好像颶風特意繞過了這裏。這不是偶然,一定是海妖的緣故。海妖是海上的精靈,掌管風浪,在傳奇故事中,海妖最出名的就是他們的歌聲,他們用絕美的歌聲誘惑水手,迷惑其心智,當水手忘乎所以之時,海妖就會把他們拉下船,浸入海底,將他們殺死。

那個小海妖,一臉的邪魅,樣貌極好,夏薇忍不住瞧了幾眼,那樣一張臉,真容易蠱惑人心。

成熟的這條海妖,相比較而言,就沒那麽出眾,他有一種人的氣質,如果不是腰下藍色的鱗片,他到岸上之後,誰也不會懷疑他是一個海妖,當然,他比尋常人的外貌出眾,和影視劇中那些一線明星差不多,那條小一些的海妖明顯的異類,與人的差異很明顯,他不一樣,把他丟在人堆裏,換上人的衣服,他就真的是個人類。

“別,別,別怕,我不會傷害你,還有,還有你的狗,狗狗,我們也不會傷害它們”海妖有些結巴地說道。

海妖沒有騙夏薇。

海妖帶領夏薇,往東邊游,颶風的平息點隨之移動,好像有他們在的地方,就有一根神奇的定風針,風平浪靜。游了十幾分鐘後,海妖將夏薇成功地指引到了靠近沙灘的地方。

風浪頓時大了起來,翻滾著,奔騰著,把夏薇和近百條狗狗送到沙灘之上。

所有的力氣都已耗幹,連睜開眼皮都變得困難。夏薇很困乏,心力交瘁,加上秘密森林中錯亂的記憶和突然出現的亡靈龍,他一時間消化不了,思緒停頓,多考慮一下都不行。

他只想閉上眼睛,暫時瞇一下,瞇一會兒就好,等緩過來一下,再去想如何處理狗身上的傷。

夜色涼涼,海水不似之前那麽冷,溫溫的,水緩緩地從遠處伏來,伏到沙灘,挨到人的腳掌後迅速地撤離,退回到大海之中。

海鷗偶爾地鳴叫,從未在野外待過,夏薇卻意外地發現,他沒有過多地不安、焦慮,也許太累了,顧不上對四周的害怕。

至於海上的兩個海妖,應該不會傷害他以及他的狗,要是想動手,他們在海上就有所行動了,不會護送他,把他指引到靠近岸邊的水域。

在海風、海浪、海鷗的叫聲中,夏薇沈沈地睡去。

夢裏,他又聽到了那個名字,李裕,李裕。

他聞到一股淡淡的花香,很好聞,和茉莉差不多,花瓣是藍色的,在夜色中綻放。

恍惚之間,他置身在一個無比陌生又似曾相識的地方,一個栽滿竹子的園子,假山、亭臺、閣樓、池子,園子建造的別致風雅。

他躺在一個床上,側著身子,窗戶開著,他透過窗戶看到了窗外園子中的景色,一輪月亮照耀著,有著茉莉香氣的藍色花朵璀璨剔透。

而後,他的脖子感受到微微的喘息聲。

“李裕,李裕”

床上還有另外一個人,夏薇識得那股氣息,好幾次了,他熟悉得很,已經刻在血液中了。

夏薇轉過身,剛一側過去,那人的鼻子幾乎貼著他的鼻子,這麽近距離地與一個男人接觸,四目相對,他竟然沒有一絲的陌生感。之前的幾次,地鐵爆炸的那次,醫院的重癥病房中的那次,他稀裏糊塗地,不明白發生什麽,以為在做夢,在那樣的狀況下,對一個令他感到害怕卻又有了生理反應的男人動手動腳。

而現在呢,他的腦子很清醒,他知道自己並不在現實世界中,魂游物外,來到一個遙遠的國度,也許是另一片星土。

潘伯宗喊著那個名字,‘李裕,李裕’,語氣那樣的親切,溫柔。

夏薇感到,心被一個無形的手抓住,緊緊地握著,一股酸,又一股暖。

好像,他二十多年的時光歲月中,一直等待一場重逢,就像現在一樣。潘伯宗的眸子中,泛起濃濃的秋水,溫柔如月色,含情脈脈。

潘伯宗突然抱住了他,泣不成聲。

“對不起,對不起,我才找到你,才找到你”

淚水在夏薇的眼眶中打轉。不是因為重逢,而是被潘伯宗的深情打動,原來,他一直愛著一個人,愛的那麽深,愛到為其哭泣的地步。

就在夏薇以為,他就是眾人苦苦尋找的皇子殿下,是皇子的重生之人,墻上掛的一幅畫,如同一道晴天霹靂,劈向他。

畫像上寫著春游記三個大字,一行小字記敘了儀仗隊的主人和隨行,主人是皇族的二殿下,伯王的大世子陪同,藍月宮的宮人隨行。

畫像中,青草艾艾,花團錦簇,儀仗隊在山路上前行,儀仗隊的中央,轎子上坐著兩個人,一個是潘伯宗,另一個人顯然就是那個皇子。

夏薇瞪大了眼睛,皇子的模樣,和藍色海妖一模一樣。

夏薇驚恐地坐起來。

此時,藍色海妖就在他旁邊,不知從哪裏弄來的衣服,他穿戴整齊,和一個人類無異,但夏薇確定,面前的人就是那個海妖。

太像了,海妖太像那個二皇子。

緬因貓突然發作,拱起身子,沖著藍色海妖哈氣,貓炸起毛,體長變得有一個豹子那麽大,和大廈中遇到那個混血abo女人時一樣。

貓震懾住了海妖,令他不敢上前,往後退了退。

“快,快走,這次你就聽我的勸,別再上岸了,我求求你了,好不好”小海妖冒了出來,拉住藍色海妖的衣角,不安地勸說。

藍色海妖抵在前面,小海妖也怕那貓,嚇得直哆嗦。

夏薇趕緊站在緬因貓的後面,之前貓還好好的,突然發作,貓很有靈性,一定是覺察到了什麽危險,才會發起攻勢。

“你們別過來,它可不是好惹的,逼急了,我可讓它把你們兩個都吃了”夏薇威脅地說道。

“走,快走啊”小海妖拉住藍色海妖的手,苦苦地勸說,聽聲音都快哭了。

“我答應你,這是最後一次,真的最後一次,讓我再體驗一次心動的感覺,那麽,我就徹底地死心,永遠和你,和他們待在海底世界,再也不踏上陸地,我向你保證”藍色海妖向小海妖說道。

小海妖仰起頭,哼了一聲,甩開了大海妖的手。

“我再也不管你了,你是死是活,今後再也跟我沒半點關系,你好自為之吧”小海妖憤怒地說道,他生氣極了,徑直走向大海,頭也沒回,一個猛子紮進水裏,尾巴一甩,潛入了海水下。

藍色海妖一臉的悵然。

“我剛才救了你,還有你的近百條狗,包括這只沒良心的貓”藍色海妖流利地說道。

海妖的話很快,一點也不結巴,好像重新學習了如何發音與講話。

“你如果想以此來要挾我,讓我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,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”夏薇堅決地回答道。“天下烏鴉一般黑,你不是烏鴉,是一個鴿子,可你偏要去做那倒黴催的臭烏鴉”

“你說的什麽鳥話,聽不懂”藍色海妖真的沒聽懂夏薇的話,“你們人類有句話,知恩圖報。你若不給我點好處,那我就把你扔到海裏去,兩不相欠,當我沒幫過你,這總行了吧”

天大地大,夏薇真開了眼界,藍色海妖說的句句在理,他居然反駁不了半句,他一開始理直氣壯,結果吃了癟,豪氣變成了窩囊氣,堵在心口,讓他著實難受。

“你想讓我幹什麽?”

“不難,把你的記憶給我,用我的這張臉,換你的這張臉,如何?”

“你的意思是,把我的記憶給你,而且,我還得跟你換臉?”

“準確來說,應該是覆制一份給我”海妖平靜地說道,“但臉必須換,這樣,我才能偽裝成你,體驗一把你的生活,從今往後,你就只能頂著另一張面孔”

夏薇瞳孔放大。

好歹毒的海妖,說好聽點,覆制一份記憶,說難聽點,不就是把別人的人生搶過來,霸占別人的生活麽。

當下,夏薇一口否決,他絕對不同意,可是,海妖的那張臉,令他有所動搖,那張類似一名皇子的臉,令他心動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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